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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穿过蜿蜒幽深的抄手游廊,路过观澜亭,再走不远便是位于后山的药庐。去年苏梧在这里度过了大半时光,每日都要尝试学习不同本草,留下许多欢乐的或者不堪回首的记忆。后来去药房抓药,也没再每天捧着药罐子,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……再回到药庐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了。

远望是一座中规中矩的竹木屋,坐落在人迹罕至的半山腰,加之重重叠叠的绿意掩映,仿佛修行居士的住所。世人所向往的人间仙境,于她而言不过寻常景色。

药庐的窗子支得半开,柔和的天光顺着窗口倾泻而下,落在一碟丸药,又被骨节分明的手拈起,顺着药丸流进虚心竹节银镯。

苏梧扒在门上看不真切,心下感叹学制药丸的机会落了空,过了许久,才听到师父说:“小九来的正好,戴上试试?”

声音清冽,似穿林涉水而来。

等她戴上镯子,左右晃晃没有声响后,洛荧继续说道:“左手这只自竹叶起,按星斗排列顺序分别装的是紫金锭、安宫牛黄丸、紫雪丹、至宝丹……右手相应位置大都为见血封喉的毒药……”

“当然,毒与药并不绝对。切记,毒可救人,药也能杀人。”

“徒儿谨记。”

这点苏梧深有体会。先前跟随大师兄学习药理的时候,大师兄就曾讲过“人参杀人无过,大黄救人无功”。于不通药理的普通百姓而言,人参这样的大补之品自然是好的,大黄让人腹泻不止,对身体一定会造成伤害。

偏见——对事物形成的刻板印象,就像缠绕在豆科植物上的菟丝子,非蛮力不能去除,即使去除,也会在被寄生的植物上留下丑陋的痕迹。

作为一名医者,不仅在对待病人时不能持有偏见,用药方面更是如此。本草的偏性天生,顺应人体的偏性而纠正之,则为药,若使人体远离中正平和的状态,便是毒。

毒与药,全在一念之间。

“慎独近日来信。”

“三师兄怎么说?”苏梧问道。

张慎独最近几个月神出鬼没,大有几分“山雨欲来风满楼”的意味。初至洛川时收获几本地理风情志,其中有记载庄国历代官员的部分,先前她都是直接略过的,前几日鬼使神差般随意阅览,才发现前几代帝王时期丞相都姓张。

她隐隐有些猜测,但这一想法很快被抛在脑后,毕竟自己不是天命之人,也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,张慎独的身份如何与她没有太大关系。

“各地揭竿之势正盛,多方求贤若渴。洛川夹南北之间,兼此次疫情,恐难置身事外。”

师父的话简单、晦涩,苏梧过了好一会儿才理清头绪。各地疫病的爆发,让本就叫苦不迭的民众死伤惨重,不得已各地揭竿而起。朝廷方面治理疫病不上心,却派出军队镇压暴乱,更伤民心。几个月时间,已经足够各地起义军收拢拥趸、割据一方。然而任由形势继续发展,起义要想不失败,就必须建立战斗力强盛的军队、行之有效的临时管理体系……

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,自古“得民心者得天下”。她可以预见,庄国的历史即将迎来黄昏,但点亮下一轮明日的人,“天时地利人和”缺一不可。

话回到洛川,这是庄国南部疫病控制最快的地方。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,洛川草堂无疑出力最多,其中贡献最大的当属师父卓尔不群的治疗方法。但先前茶会上,二师兄淳于行咄咄逼人的态度激怒了某些既得利益者,谣言四起,添油加醋、风言风语也就可见一斑了。

当时第一例病人出现在洛川草堂,某些别有用心者抓住此事,歪曲事实、大放厥词——“洛荧汲汲营求名利,故意传播疫病!连带着一帮弟子,也是沽名钓誉、行为不端!”

当时淳于行听到这些谣传,差点气到“肝火上炎”,捋起袖子就要来人一拳,好在苏梧还算镇静,死死抱住他,没让他有所动作,来人见状跑远了,他才作罢。这些因谣言所起的纷争终于逼走了淳于行。

不知为何,事情传到朝廷,又是另一番风景:“医女苏梧心系万民,创‘去腐生肌仙授水’,拯黔首于厄难”。

事情传到她耳中时,二师兄淳于行已经离开数天。作为当事人,她不太理解两种风评截然不同的传言如何兴起,又是如何传到朝廷的。更令人不解的是,明明在这场疫情中,发挥作用更大的是二师兄的发明,而不是她的,为何独独把二师兄漏下?

据三师兄来信说,朝廷已经开始商讨封赏洛氏师门的政策,医院或者军医,并把这套体系推广到全庄国。

接受封赏,是向北的路。可庄国已是苟延残喘,焉知能否撑到百年之后?

若是不服从安排,只能另寻靠山,这是向南的路。然而起义者众多,新君只有一位,若所择非明主,稍行差半步,便是临渊万丈。

生与死,只在一念之间。

“师父想北上,还是南下?”苏梧试探道。她是胸无大志之人,苟活于乱世,生活滋润就是最大的愿望了。至于取舍,水面的浮萍是不能决定自己的方向的,只能顺着水流前行。

洛荧闻言,淡淡一笑,道:“为师更想偏安一隅。”

显然这是不可能的,浮萍之下已然暗流涌动。

过了许久,洛荧才再次开口道:“听闻栖梅山有十里梅林,花开时暗香浮动……”

栖梅山以冬日梅花闻名,位于临川以南。

苏梧明白他隐晦的含义,道:“徒儿也想见识十里梅林。”

正说话间,执云羡抓着一只鸽子就走进庭院,还未至身前,便已将鸽腿上信纸拆下,在八仙桌上摊平,道:“还是老三的信。”

苏梧凑上前,只见张慎独端正字迹写道:

“致洛川草堂:苍南揭竿势盛,上派将军贺西风往镇之。吾受旧友杜仲所托,往为驱驰。杜仲,先将军子也,幸存于世,而为万世开太平也。望诸位望助之。另祝凤栖安好。①”

苏梧随意瞟了一眼,还没咂摸出个大概,就瞧见“凤栖”两个字。大师兄对“凤栖”这个字真是充满了执念啊。苏梧心下感慨一番,正准备探究一番他的用意,就看见师父和大师兄两双眼睛齐齐射过来。

“‘安好’?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啊。”执云羡眯起眼睛打量着她。

“我……”苏梧语塞,岔开话题道,“师父,苍南?”

“苍南在庄国以西,百姓生活本就困苦,揭竿也比别处声势浩大。苍南城主过于心急,失败是必然的。”洛荧缓缓道。

“那是。不过听闻将军贺西风同苍南城主是旧识,也许会有转机。”执云羡道。

洛荧摇摇头,道:“王命不可违。性命和朋友,你选哪个?”

旧友?苏梧心下一惊,忽然想起张慎独许久之前的暗示:元宵夜同旧友小酌、“凤栖梧桐”寓意“良禽择木而栖”,还有那句“必要的时候,我希望你是站在我这边的”……信的最后,加上一句“凤栖安好”,多半也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约定。

怪不得二师兄一看见三师兄就跑得没影。

“张慎独,君子也,小人也。”淳于行某天信誓旦旦地对苏梧宣布自己的结论。

当时她还不信,现在被阴了一把。洛川的风声不确定,但朝廷那边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他制造的,为的就是让他们离开洛川,加入他所谓的“旧友”杜仲的队伍中。

他成功了。

她和师父四目相对,对方的眼睛依旧平静如水。

“师父我们真的要去?”

“你三师兄既然邀约,岂有不去的道理?”洛荧卷起信纸,神色淡然。“把这个消息告诉鹤鸣、鹤舞、长乐,看他们怎么选。若是应邀前往,我们过些日子……等思绮大婚后,便出发。”

执云羡行礼后很快退下,面色却十分凝重。等他走过花窗后,苏梧才后知后觉地想起,大师兄还没说要不要去呢。不过,既然师父都决定了,做弟子的都应该跟着的。

“那师父我们还去栖梅山吗?”

“你想去?”

“嗯。”师父所描述的十里梅花、暗香浮动的场景着实令她心向往之。

“若是行程顺利,也未尝不可。”洛荧话留三分。

……

后几日几位师兄都表示会随师父一同前行,洛长乐表示随波逐流,倒是鹤鸣鹤舞师兄又开始不对付。诧异之余,她心中亦生几分疑惑,唯有大师兄还未曾表露态度。

药庐的插曲很快翻过一篇,接下去的日子还是每天看看医书,偶尔缠着师父师兄就书上疑难之处答疑解惑,似乎一如往常,但她已经意识到头顶的阴云,不管在她吃饭、睡觉、看书,还是和洛长乐拌嘴的时候,都如同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,高高悬在头顶,摇摇欲坠。

苏梧虽然不愿意承认,但似乎师姐的婚期已经成为命运转折的号角,一旦号角吹响,她要面对的便是未知的旅途。

注:

①“致洛川草堂:苍南揭竿势盛,上派将军贺西风往镇之。吾受旧友杜仲所托,往为驱驰。杜仲,先将军子也,幸存于世,而为万世开太平也。望诸位望助之。另祝凤栖安好。”

贺西风,又是一个姓名预示命运的人物,按照人物丰满程度,大约可以算得上男二,后续会出现。

关于苍南城主与贺西风的故事,灵感来自“廖阅鹏的前世今生”,睡前潜意识编造的故事,在这个故事里,我是被贺西风杀死的苍南城主,造反失败。故事也许会在后续展开。

杜仲与先将军子,算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伏笔,但还不算世界观中最为有趣的。

剧透至此,告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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