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份等了三年的炒饭
我在湄公河岸走着,对岸是山坡丘陵农村,这岸是老挝的古都朗勃拉邦。旱季的湄公河水位很低,显得堤岸很高。岸边是杂木林,与城市生活融在一起,餐厅,咖啡馆,小酒馆等户外场所布置其中。 朗勃拉邦的服务慢得离奇,一份炒饭等一小时一点也不稀奇,我甚至怀疑一家兼营饭菜、果汁及咖啡的小酒馆,老板、厨师和服务员就是同一个人。他慢慢地在马路对面的小房子里做着饭,再给你端到马路这边的河堤岸,然后回去准备下一个客人的饭菜。不紧且慢,你不会有一点脾气。来到这样的地方,还能怎样。 我就在那等着,盯着一棵榕树看,忽然看到奇怪的东西,有破碎的大叶子裹在树干上,碎片挂下来,随风飘扬,边上还长着石斛兰,正开着花。那可是在三米以上的高处。 我肯定是有人将大叶子绑在树干上,裹些腐叶,为的是种附生的石斛或其它蝴蝶兰、卡特兰。我甚至还想过,回家后摘一片滴水观音,裹树干上,也能种兰花。 吃完饭,继续溜达,构思着滴水观音的事,又特别留意着看树干,发现在树上裹叶子种兰是当地流行的园艺,很多树上都有,有些还钉了钉子,或用小木片固定。但是见多了,总觉得哪儿不对。 当我在一寺院的树上再次见到的时候,我确定这是活生生的植物。那几片叶子长得很高,在菩萨塑像的上面,这个高度,人不可能爬上去,也对菩萨不敬,而且这些破叶子破的有规律,像是分叉生长,很好看,也没有人工固定的痕迹,老叶枯后又长着新叶。 我只当这植物新奇,离开老挝后就没再纠结。 很久以后,在泰国,又遇到了,长得不高,很近的距离,我才看清楚那破破的大叶子植物,它附生或寄生在树干上,而且一株植物好像有不同类型的叶子,比如裹在树干上的叶子,不会下垂,像是一个兜,能接住落叶,看起来像是在为植物生长收集落叶,提供养料。若是如此,这种植物多半是附生而不会是寄生。 我在大理的农村见过寄生植物菟丝子,缠绕着田埂边的灌木和大豆。若是了解寄生,会觉得这很是残忍。寄生植物自己是不含或只含很少的叶绿素,它不能自己制造养分,要从寄主那里获取。像菟丝子,一碰上大豆的茎,马上将它们缠住,布满整株植物,并长出一个个小吸盘,伸入到大豆茎内,吮吸里面的养分,很快会造成寄主渐渐凋萎夭折。 而附生只是借了场所,攀附于高大树木之上而使自己更好地吸收光,它们自身可进行光合作用,不会掠夺它所附着植物的营养与水分。热带特别多这类植物,包括大多数兰花、凤梨和蕨类植物等。眼前的这个植物即是如此,但它不是兰花,也非凤梨,倒很可能是某一种蕨。 我在曼谷的书店翻一本热带植物书籍,想找出这一常见热带附生植物到底叫什么。书薄薄一本,介绍了五六十种热带常见植物,瓷玫瑰、旅人蕉、棕榈、猪笼草、热带兰花、菠萝蜜、榴莲等等,就是没有这种破叶子植物,这好像是说明它也不算常见,但书的序言有一张整叶配图,恰好又有此植物,激动了一下,结果还是很遗憾,整篇序言都没提到。 作为一个普通的植物爱好者,我对植物没有究根问底的执拗劲,很快就放下了,不然旅程一路纠结。 前段时间计划去新加坡植物园,就翻看它的网站,发现有图库,我突然又想起那树上的破叶子,试着查找,结果还真有该植物,但也一样很遗憾没有名字,只有图片编号。那天有些愤怒了,于是翻墙上谷歌,根据自己的判断,试着查了一下蕨类植物,又根据植物形状,查什么碎蕨,破布蕨,看叶子叉裂像羚羊角,像梅花鹿角,于是继续羊角蕨,鹿角蕨……哦哟,鹿角蕨。 “原产澳大利亚东部、波利尼西亚等热带地区,新几内亚岛、小巽他群岛及爪哇,中国云南、缅甸、印度东北部、泰国和也有分布。”也就是说分布在亚太的热带地区,而且云南也有。 “属于附生性观赏蕨。其孢子叶十分别致,形似梅花鹿角。”的确是附生,同热带兰一样。 “以腐殖叶聚积落叶、尘土等物质作营养。”果然,那个裹在树干上的兜就是收集养料的。 从我第一次在老挝见过鹿角蕨,到最后知道它的名字,差不多有三年了吧,这个过程如同老挝的服务一样慢条斯理。我没有刻意去找,也没急着必须要知道。我在热带各地旅行时常见到它,给它们拍照,那些照片静静地躺在我的硬盘里,被归类为“破布一样的蕨”,现在翻出来,要改名为“鹿角蕨”,这是有多开心啊。 其实,若是专业一点,既然看明白了它是附生植物,又大概认定它是蕨类植物,查找附生蕨类是一条捷径。可惜自己本不是学植物分类,学画画,学设计,脑子一根筋,只会从视觉入手。 知道了名再去了解,原来鹿角蕨是一种很流行的园艺植物,南方人本应该早知道它的名字。不过,不遗憾,也不羞愧,就像你早就吃过炒饭,但我在湄公河岸,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吃到,这是两种滋味。 赞赏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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